两年来,朱利承受着“髋部针刺般的疼痛”。“刚开始,我疼得都无法走路。”她的情况与肌腱炎的所有症状吻合,不做任何病理检查也能看得出来。朱利尝试了各种治疗方法,却没有丝毫作用。她是疑病症患者吗?不。
精神病科医生、精神分析学家贝尔纳·布鲁塞(Bernard Brusse)认为:“疑病症,是指某些人固执地认为自己躯体的某个部分出现了问题,但从其体质上看没有任何病变症状,甚至也没有痛感。相反,在精神与身体上都受到病痛折磨的人当中,实际有某种身体的病变症状,某种紊乱,某种可识别的疼痛感。”对朱利来说就是她的髋部,对别的人来说,可能是肚子、背部、结肠……医生对此也无能为力。“问题出在脑子里”,这句话是这类病人最常听到的回答。精神与身体医学专家让-克罗德·埃尔贝兹(Jean-Claude Elbez)很不赞同这种说法:“‘问题出在脑子里’?说这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应该认真对待这种病症,因为它使病人在精神上和身体上承受双重痛苦,而内心的紧张和压力恰恰能够催生这种病痛。”
被克制的感情
身体与精神常常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当我们伤心时会流泪,当我们害怕时会心跳加速。“我们思想上的每一个变化都会对内心感情产生影响,而我们感情的变化又会传导至我们的身体。”精神分析学家安娜·玛丽-费里罗扎(Anne-Marie Filliozat)观察到这一点。“这种感情上的负担需要减轻,否则负面的能量堆积在我们的体内,终将超出它所能承受的负荷。”
因此,必须让人们找到合适的途径和方法,来宣泄他们的情感。有的人做不到这一点,他们或多或少会有意识地克制自己。“因为,在家庭范围内他们的感受不被人重视,没人教他们表达自己、表达内心感受,大家所受的教育都是要学会克制自己、含蓄内敛和保守私密。”安娜·玛丽-费里罗扎说。结果呢,由于承载了太多的负荷,人们的身体最终走向崩溃。
外部因素
当我们千方百计试图找到这些痛楚的原因时,强烈的探求愿望常常会迷失在某些过于简单化的对于病痛的解读当中。比如,“你背痛是因为你受够了”;“你脚疼是因为你不想前进……”身体和精神的相互影响确实存在,但不会如此简单。同样,身体上的痛楚经常出现在一些特殊的外部事件发生后,比如生活中发生巨大变故、失去了工作或工作中遭遇困难。贝尔纳·布鲁塞特解释:“身体会表现出人们内心的下意识,它负载痛苦后会变得紧张,这是身体向我们发出的警报信号。”每个人因其身体的脆弱程度、承受能力的不同,所表现出的情况也不尽相同,
而这又会导致新的焦虑或不安。“这是一种会自动加强的恶性循环,它导致人们身体陷入经常性的应激状态,并引发慢性、持续的疼痛。”安娜·玛丽-费里罗扎说。
索求亲友关心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需要具备超级出色的工作状态,在巨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社会压力下,他/她不能失败,不能找任何其他原因作失败的借口。”让-克罗德·埃尔贝兹说,除非他/她“突患重症”,身体哪儿突然出现大问题,“我们的躯体用这种方式反映了我们自身的局限性。”埃尔贝兹解释道。它提醒我们要关心自我,对自己的身体多加小心,同时也向我们的亲人和周围的人发出警报,索求他们对自己的关心。
贝尔纳·布鲁塞说:“在这类的病痛中,隐含着心理示弱。从患病的成年人身上,我们仿佛听到婴儿在啼哭着,渴求着别人的照顾。每一次病痛都是在索求别人母爱般的关心和注意。当就医次数增加后,医生对他们的感情关注、垂询甚至只是单独地倾听他们的诉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剂良药。”
借鉴:他们的方法
“从心理上关注自己” 米兰,32岁
“当我开始从心理上关注自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我进行的是心理解压的治疗,并不是减痛治疗。实际上,胸部的弥漫性疼痛已经折磨了我10年,我还有关节过早老化的所有症状。可医生却明确地告诉我:病因不明。通过这种治疗我才明白,很大程度上我的病痛有着心理和身体两方面的原因。”
“我意识到这与紧张、压力密切相关” 罗朗,28岁
“我禁止自己再上网!过去,我整夜地流连在一些医学网站和论坛上。除了让自己越来越害怕之外没有什么好处。我胡思乱想,快把自己逼疯了。出现了不适,最好是花时间直接看医生。从我个人来讲,它让我意识到这与紧张、压力密切相关。学会自我放松的同时,我也正在学习如何让身体的疼痛一点点地远离我。
来自治疗师的建议
1、专注地呼吸
安娜·玛丽-费里罗扎(Anne-Marie Filliozat),精神分析学家
“当你吐气时试着将内在的紧张也一起呼出来,然后再吸气,再重新开始。放松身体的同时,你会重新掌控局面。而当身心两方面融合时,你关注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会获益。”
2、辨别、确定这种疼痛
贝尔纳·布鲁塞特(Bernard Brusset),精神病科医生,精神分析学家
“确定疼痛发作的时候:那会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处于怎样的感情状态?当我们的意识抓住了这种痛楚,它就没必要再去影响我们的身体。辨别、确定这种疼痛,是我们正视和面对它的第一步。”
3、让疼痛到别人那儿溜达一下
让-克罗德·埃尔贝兹(Jean-Claude Elbez),精神与身体医学专家
“讲述给身边亲近的人听。当疼痛到别的地方、别的人那儿‘绕个圈儿溜达一下’再回来之后,我们会感觉有所缓解。而从他人的角度来看待和分析病痛,能帮助我们更好地找到这种病痛的原因所在。